浅论动漫艺术与“写意”的关联
打开文本图片集
摘 要：作为当今社会文化圈较为热门的两个话题——动漫艺术和“写意”，二者有着精神层面的的共通之处，在历史上也有着深厚的渊源。辩证看待动漫艺术与写意精神之间的联系，一方面，可以激励我们尝试去思考一下"写意"的发展前景和方向，并积极探索在新的时代下，“写意精神”是否可以通过其它新的艺术载体来体现；另一方面，也可以帮助我们思考一下如何更好地运用写意精神为动漫艺术添加活力。
关键词：写意；写意精神；动漫艺术
中国绘画艺术之所以能历经沧桑而经久不衰，最终依靠的不是什么风格样式，不是我们引以为傲的笔墨技巧，也不是所谓高雅的题材和难以琢磨的意象，而是“写意”。“写意”作为一种审美精神，在当今这个充满思考意识与创造思维的时代，对我们的艺术生活，以及其它艺术形式的发展都有着无可比拟的魅力和指导意义。
一、 写意”的内涵和动漫的本质
1.“写意”的内涵
提起“写意”，人们一般就会想起写意画，即使在汉语词典中，对“写意”的解释也是写意画的意思。但二者是不能简单等同的。
“写意”作为艺术观念用语，强调的是意识和理念；而写意画作为画种，强调的是手段和方法。美术评论家彭德先生说过“写意有三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指画画，即意义上的写意画。它讲究墨法、笔法，是中国文人画画家表达闲情逸致的手段。第二层意思，是讲究画外之意。一个是意象，一个是意境，如果说画花鸟讲究意象，画山水画更多的是讲究意境。第三層意思，直接表达心意。画家是用画笔表达心意，无论工笔还是抽象、传统、当代都属于写意，是一种表达心意的方式。因此，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艺术评论家水天中先生也说过“如果把写意作为一个美学概念来看，可以说我国古代的大师没有一个不是写意画家，但不能说他们都是写意画大师”[2]。
“写意”作为中国画的艺术原则和美学精神，是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积淀形成的。作为一种审美理念，写意其渊源可以追溯至先秦时期，《周易？系辞上传》中云：“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故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向我们讲述了“ 意”与“象”的辩证关系。“立象”是为了“尽意”，而“意”的存在又必须依赖于“象”来体现，“立象”是方法、是途径，“尽意”是目的、是归宿，二者难以分离。 这些体现出中国古人理解、把握宇宙万物自然本质规律的精神取向和原则方法。这种精神经过秦汉之后历代哲学家、艺术家与画论家的不断诠释和补充，成为中国画绵延千年的重要美学精神。
2.动漫的本质
“动漫”是什么，这是一个还未有统一认识的问题，只是一个概念。从现象来看，“动漫”是漫画、卡通、插图、动画等被人们划入动漫范畴的艺术现象。从字面来看，“动漫”是 “动画”和“漫画”二词的缩写，是一个我们中国人所创造的原生词。我们现在所讲的“动漫”，是在卡通、动画、漫画、游戏等词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要理解动漫，就要从其他的词的理解来了解。
首先来看“卡通”，“卡通”一词是由外文中的Cartoon音译而来。狭义的卡通是指美国和欧洲等地的漫画和动画。广义的卡通指各国各地中有着各自的风格，随着时代的发展，会不断变化的卡通漫画、动画。一般会通过归纳，夸张，变形的手法来塑造各种形象。卡通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最早起源于近代欧洲。随着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市民阶层力量的壮大，导致社会结构的重大变化。文艺复兴运动使自由开放的艺术理念开始为社会所接受，促使传统绘画走下了中世纪的神坛，日益接近平民的审美趋向，给以简御繁的卡通画提供了产生的社会基础。同时，作为市民阶层表达自身要求的手段，卡通画也被赋予了更为广泛的精神内涵。
要解释和理解“动漫”，“漫画”一词至关重要，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把动画理解为可以运动的漫画艺术。“漫画”一次早于“卡通”，《中国大百科全书.美术》如此定义漫画：以简练的手法直接表露事物本质、特征的绘画。它不受时间、空间等条件的限制，习惯采用夸张、比喻、象征等表现手法和形式。善于表达作者对世事人情的看法，尤以讽刺与幽默见长。
Game，中文译作游戏、娱乐、消遣，多指提供娱乐或消遣的活动、游戏等等，而Game的一个基本含义是让人们去挑战，表示勇敢的意思。
我们回头再看“动漫” ，作为一个由卡通、漫画、游戏等等综合而成的一个集体性词，其本身没有太直接的意义，它更像是卡通、动画等艺术形式所共通的一个艺术思想和精神追求。通过动漫的本质，比较写意的内涵。尽管二者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我们仍然可以看出，它们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多的相通之处，在艺术理念上也有着相当的共鸣。
二、动漫艺术和中国传统绘画的渊源
1.中国传统绘画中的动漫艺术元素
“漫画”一词可能最早产生于中国，在李时珍《本草纲目》集解中有漫画一词，但其指的是一种鸟类的别名，和今天的漫画没有内在的联系。作为绘画形式的“漫画”的称法直至1902年，才在日本正式出现。1904年3月17日，上海的《警钟日报》以“时事漫画”的栏目刊出漫画，这是“漫画”的名称第一次在中国报刊上出现。1925年，《文学周报》在丰子恺的画下方注明“漫画”二字，接着，《子恺漫画》于1926年出版，两年后上海漫画会编辑的《上海漫画》周刊也正式出版。从此，“漫画”这一画种的名称终得到统一，并很快在社会上普及，沿用至今。
中国传统绘画艺术中不缺乏动漫元素的存在。虽然自上古直到到明清，长期没有确立漫画的名称，但若以漫画讽刺和幽默的艺术特点来看，中国古代绘画艺术中早已存在具备漫画品质及艺术特征的作品了。石刻画像《夏桀》有可能就是中国最早的一幅漫画像，画像中的夏桀形象可憎，右手持戈，坐在两个女人背上，神情桀骜，毫无一丝作为君王的风度和仪态。作品对夏桀这位暴君的刻画，简练而形象、毫不客气地否定了这个残暴荒淫的统治者，极具漫画形式感。
中国最早能够称为漫画家的大概要是五代画家石恪了，其为人古怪幽默，作品爱画古僻人物，造型诡异，爱讽刺嘲笑豪右，颇有些当代漫画家的范儿。其所做《二祖调心图》，其中一幅刻画二祖慧可奉伏身于老虎背上，老虎神态宁静，温驯如猫，憨态可掬，作者以睡虎为枕的独特处理，表现出高僧的修行深厚、法力无边，整个画面用笔简练，犹如简笔漫画，画面寓意深刻却不失轻松幽默，极具动漫艺术的形式感。
作为中国传统绘画的主导思想，“写意”精神的各方特点天然适应漫画创作的需求。
可以说，中国历史上相当数量的画家都具备漫画家的特征。八大山人朱耷，他的作品就极具漫画艺术的特征，他所画的那些鱼和鸟，或拉长身子，或紧缩一团，神态冷傲而拘谨，那些眼睛还不时地做白眼瞪人状，虽说是为了表现作者孤寂、晦涩的心境寄寓，但在观赏者看来却充满了天真的个性，可爱的犹如美国迪斯尼的动画形象。许多文人写意画都反映了作者愤世嫉俗的生活态度、强烈的个性及内心的情致，其隐含的暗示、以讽刺为目的的风格，都具有漫画的特征。虽然它们与现代意义上的漫画仍有不小的差异，但从中可见中国传统绘画中的漫画端倪。
2.写意元素在新中国动漫艺术中的应用
“写意”尤其是写意画艺术，为新中国的动漫艺术曾经做出了卓越贡献，带给中国动画无比的辉煌。回眸中国动画史上曾经令人瞩目的动画作品，《大闹天宫》、《哪吒闹海》、《渔童》、《小蝌蚪找妈妈》等等，有的是以工笔形式，有的则以水墨写意来表现，无不蕴含着浓郁的中国美术元素和审美特征。中国画“似与不似之间”的美学思想，赋予中国动画一种意境深远的动漫风格，在世界上博得交口稱赞。
被誉为中国动画的巅峰之作——《大闹天宫》，人物造型优美凝练，动作设计行云流水，细节处理浪漫而富于想象，戏曲化的配乐充满民族风韵，这部动画凝结了中国绘画、脸谱艺术、戏曲艺术的佳作可谓世界闻名。
水墨动画片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动画的一大创举，它将传统的写意水墨引入到动画制作中，那种虚虚实实的意境和轻灵优雅的画面使动画片的艺术格调有了重大的突破。与其他动画片不同，水墨动画的画面形象和水墨画一样，没有轮廓线，运用笔墨在宣纸上自然渲染，浑然天成，动画角色的动作优雅、神情灵动，背景处理多用泼墨山水，动画场景豪放壮丽又充满诗意。
《小蝌蚪找妈妈》，作为世界上第一部水墨动画片，一经面世就轰动世界。其动画制作使用的可是齐白石大师的原画，与其说我们在看一部动画，不如说是在欣赏齐白石老人一系列的水墨佳作，只不过这些作品都是运动的。还有被称为中国水墨动画绝唱的《山水情》，格调清新、技法洒脱、画面空灵、意境飘逸，将“写意”的精髓和笔墨情趣融进了每一个画面里，显示出浓厚的中国写意审美精神。
从这些经典的中国动画，我们可以看出，“写意”和动漫艺术不是分处两级的艺术形式，他们之间有着很好的交融；“写意”的审美理念似乎在动漫艺术的海洋中如鱼得水，而动漫艺术似乎也非常乐于用“写意”元素来丰富充实自己。中国的经典动漫作品以实例向我们展示“写意”和动漫结合的艺术魅力，但可惜的是，因为历史原因，这种独具魅力的中国动漫并未能很好地继续发展下去，导致中国动漫艺术发展长期滞缓于世界动漫艺术的发展，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三、关于写意与动漫艺术发展的思考
经过上千年的传承和发展，无论是绘画形式还是表现技法，中国传统绘画艺术早已经达到了不可企及，难以超越的程度和地步。当今的画家想要在传统绘画艺术上再做出突破和创新无疑是举步维艰的。
作为“写意”最为完美的艺术形式——写意画也一度面临困境。写意画的笔墨趣味已被发扬到极致，笔墨也成为了评价中国绘画的最权威价值。针对中国绘画画的这种现状，吴冠中先生曾写出了《笔墨等于零》的呐喊，一度在绘画界引起轩然大波。
吴冠中先生的观念可能有些激进，却令人警醒。吴冠中先生说的“笔墨等于零”，是说“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笔墨再好也是为画面服务的，没有了画面，脱离了实际画面的笔墨。其意义是什么？不看画面，只看笔墨，岂不是变成了完全脱离现实的“抽象主义”，与“写意”的本质倒违背了。
其实，写意和写意画的关系也是如此，写意画虽然精妙，但又如何能完全代替“写意”呢？“写意”作为一种艺术精神，本就是没有形式限制的，当我们在中国传统绘画上遇到关卡时，我们为什么不能以“写意”的精神去另辟蹊径呢？
与中国传统绘画相比，动漫艺术的表现更加自由，是“写意”的一个良好使用者，其姿态更低，拥有更为广泛的欣赏和传播群体。回想起来，也许很早以前我国的一些艺术家已经开始关注“写意”与动漫艺术之间的联系，他们放下自己以往高高的姿态，潜心投入这门看似浅薄的艺术门类，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我国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一系列优秀水墨动画和传统动画就是他们的产物。这些新颖的“写意作品”带给我们的艺术审美感受一点也不比大家作品来的逊色。动漫艺术以自己独特的艺术特点，在潜移默化中向广大欣赏者展示着“写意”精神的艺术魅力。
黄宾虹先生作为我国国画界的扛鼎级人物，对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研究之深少有人及，却在他晚年的时候，做出一个令人振聋发聩的预言：“不久的将来，世界当无中西画派之别，两者在精神上是一致的，所不同的是工具、面貌而已。”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预言，它预示着未来世界艺术的一个走向。在未来的艺术界，中国传统绘画的“写意”外延，可能要无限延伸，中国传统绘画在积极吸收外来艺术审美精髓的同时，我们的审美精神也将被更多的传播出去，去影响中国传统绘画之外的艺术形式。但关键是我们自己能不能从写意绘画的传统当中去发现、研究，去开掘出我们的未来，在其它的艺术形式中找到出路，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参考文献
[1] 李建盛.艺术学/关键词[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2] 王林.从中国经验开始[M].湖南：湖南美术出版社，2005.
[3] 李福顺.中国美术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4] [英] 贡布里希.范景中译.艺术发展史[M].天津：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
[5] 汪宁.中外动漫史[M].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07.
[6] 余为政，冯文.动画笔记[M].北京：海洋出版社，2009.
[7] 周积寅.中国画论辑要[M].江苏美术出版，1985.
下一篇：灯下随笔三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