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美学视野下“三言”中的果报思想

摘 要：因果报应思想贯穿于“三言”中，《蒋兴哥重会珍珠衫》是其中极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结合“三言”在当时的读者分析，可以知道这是有深层次的文化心理因素在其中。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读者在熟悉又陌生的阅读体验中，因果报应思想契合了读者心理，既为读者所接受又潜移默化地起着劝诫教化作用，二者相互作用，成为“三言”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关键词：“三言”；果报思想；《珍珠衫》；期待视野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24-0-01

东汉初年佛教传入中国，果报思想开始在我国社会上广泛流传。东晋名僧慧远更结合我国传统观念中的果报思想，写出了《三报论》《明报应论》等著作，系统完整地阐发了佛教因果报应理论，进一步扩大了其影响。果报思想宣扬个人行为善恶将决定自己的命运的好坏，有现报、生报和来世报等等形式，甚至累及子孙后代。就现在看来果报思想有一定封建迷信成分，具有消极作用。但在引导人们向善方面确实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佛教的因果报应与传统儒家文化的善恶报应是相通的，两者融合發展，形成了中国古代并延续至今的果报思想，成为了我国文化中的一部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的受到影响。冯梦龙受到儒释道三教的影响，这个从他编辑的《三教偶拈》中可以看出，他在《三教偶拈序》中写到：

余于三教概未有得，然终不敢有所去取。其间于释教吾取其慈悲，于道教吾取其清净，于儒教吾取其平实。所谓得其意皆可以治世者，此也。[1]

可见冯梦龙对于儒释道三教的态度是开放包容的，并从中汲取他所赞成的，如“三言”中关于儒释道的作品都有不少，其中道教题材的故事如《张道陵七试赵升》，佛教故事《月明和尚度柳翠》，涉及到儒家的作品则更多了，多是有关科举考试或断案的故事，如《钝秀才一朝交泰》、《苏知县罗衫再合》等。而且有不少作品中都明确提到三教，如《张道陵七试赵升》开头写到：“从来混沌剖判，便立下了三教：太上老君立下了道教，释迦祖师立了佛教，孔夫子立了儒教”。

善恶有报不仅是佛家的重要思想，在儒家思想中也存在。从他所编纂的“三言”中即可以看出他自身的思想中便有着果报思想，而他又本着劝诫教化的目的将之融入到“三言”中，希望能够使“怯者勇，淫者贞，薄者敦，顽钝者汗下”。

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读者对于“三言”的肯定是因为它符合其期待视野。《古今小说》在首次刊印时，天许斋打出广告，如下：

小说如《三国志》《水浒传》称巨观也。其有一人一事足资谈笑者，尤杂剧之于传奇，不可偏废也。本斋购得古今名人演义一百二十种，先以三之一为初刻云[2]。

“三言”作为第一部白话短篇小说集，与当时盛行的长篇小说不同，这则广告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引起读者的兴趣，减轻读者抵触心理，形成潜在的期待视野。以《珍珠衫》为例，当读者正式阅读之后，发现这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审美体验，从形式、语言、内容到思想都是如此。首先是小说的形式，鲁迅称之为“拟话本小说”，即模拟话本的小说，而话本是说书人的底本，说书是人们非常熟悉的形式。在语言上，冯梦龙基本上采用的白话形式；其次是《珍珠衫》这个故事本身早有流传，最早以文言小说的形式见于明人宋懋澄《九龠别集》，叫《珠衫》，后宋存标《情种》也收录了这篇小说。冯梦龙在改编之后收入《情史》，并且改名为《珍珠衫》，现在《喻世明言》中《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便是冯梦龙在此基础上再次改编之后的作品。在“三言”中大部分作品都像《珍珠衫》一样有历史渊源，多是根据宋元话本、文言笔记、历史故事、传奇小说等改编而成，这些原材料在民间流传已久，读者已经接触过的故事形成的先有认知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其接受“三言”；第三是其中的人物和情节等，《珍珠衫》的主角都是日常社会中的普通人，读者能够从中或多或少的找到现实的影子，相似之处总能引起共鸣。蒋兴哥和陈商都是小商人，外出经商时，年轻的妻子独守空闺，还有薛婆、吕公这样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人。人物是似曾相识的，故事情节也并不陌生，这样的婚恋题材也易引起读者的兴趣；最后是作品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果报思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丝毫不差。因果轮回、善恶报应作为古代思想中的一个重要方面，早已渗透在读者的血液中。一方面，这使得读者更易接受以《珍珠衫》为代表的意图宣扬果报思想的作品；另一方面，作品表现出来的果报思想又强化了读者已有的果报观念。

在熟悉又陌生的阅读体验之中，熟悉的说书却以白话短篇小说的形式呈现，生活化的语言、熟悉的人物情节又拉近了读者与文本的距离，加上思想上的契合，“三言”既满足了读者的期待视野，又开拓、丰富了其审美体验，获得读者的认可。在一定程度上，正是当时读者的认可促成了“三言”的成功，使之成为古代文学中一颗的璀璨的明星。

注释：

[1]引自魏同贤主编《冯梦龙全集》第三十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

[2]转引自陈大康：《明代小说史》，上海文艺出版社，第572页，2000年版。

参考文献：

[1]冯梦龙编著，陈熙中校注：《喻世明言》，中华书局，2014年版。

[2]陈大康：《明代小说史》，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

[3]方志远：《明代城市与市民文学》，中华书局，2005年版。

[4]（德）姚斯，（美）霍拉勃著，周宁，金元浦译：《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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